站在書案后的杜錦陌見上官燁進來,忙將手里的薛濤箋折疊好,似乎想藏起來。
那上面寫著穿山龍,重樓……
這些都是可以暫時壓制錦夕之毒的藥材。
以她一直以來對上官燁的了解,剛才菖蒲那一聲大喊定會引起這個男人的懷疑。
與其一會兒被對方問東問西,不如她現在就立個靶子,讓這個男人打。
打過之后,希望這個男人趕緊離開這里。
她的身體快要撐不下去,食蠱蟲也只能在密封的茶盞里呆半個時候,她必須盡快讓食蠱蟲進入她的體內,吃掉錦夕。
“妾身見過王爺。”杜錦陌故意略顯慌張,將折好的薛濤箋藏于身后。
趁此機會,郁金端著茶盞,沖著上官燁行了個禮,又見對方不耐地揮手,忙不動聲色離開內室。
上官燁緊緊盯住桌案后的白衣女子:“拿來。”
掩于袖中的手佯裝微微一顫。
這是準備頑抗到底了?!
上官燁一言不發沖過來,一把扯過女子手里的紙,展開來。
“穿山龍,重樓……”黑曜石般的眼眸微微一沉,緊接著,上官燁便劍眉微挑,“深更半夜,你鬼鬼祟祟寫這些做什么?”
“妾身實在睡不著,便想試著解除妾身中的錦夕之毒,又擔心亮起燈讓菖蒲和郁金以為妾身的身體不舒服,便只點了一支荔杉蠟燭。”
杜錦陌低眉順眼,清冷的眸子里滿是心寒與失望。
菖蒲跟在她身邊不到十年,郁金更是最近才跟在她身邊,她對她們的確好,但卻從未好到如同對待他那一般。
她救了他四次命,為了救他,她就算是痛得像是被剝了一層皮,還是咬緊牙關堅持著。
可是他是怎么對待她的?
竟然以菖蒲和郁金的性命作為威脅那般羞辱她,她要想保住菖蒲和郁金的性命,要么接受他的羞辱,要么服下錦夕。
呵,整整十二年,她不但錯付了真情,甚至連他這條命也白救了。
深深地吸了一口氣,杜錦陌努力平靜著情緒,不料一只手不由分說地抬起她的下頜。
果毅冷厲的臉頰瞬間映入她的眼簾,匆匆掩去眸底的心寒與失望,取而代之一抹淡然與疏離。
不過,還是被眼前男人瞧出了端倪。
上官燁劍眉微擰。
這個女人又在偽裝!
一時怒火“噌”地自心底燒起來。
原本他想著這個女人服了錦夕之毒,身體會不舒服,特地過來看看,她卻一點好臉色也不給,不但不給,還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勢。
“你在怪本王強迫你服下錦夕?”
深不見底的眸色落在面前女子的臉上、眼睛里……
仿佛月光,一點一點地照亮那些地方,然后又陡然變成一把鋒利的匕首,切開表面,露出那隱藏于暗處的東西,將其悉數挖出。
“妾身,不敢。”杜錦陌輕言細語。
她的語速不急不慢,措辭也簡單而柔和。
此時此刻,她只想讓面前的男人立刻、馬上從自己的眼前消失。
她的身體快承受不住了。
她要馬上解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