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抱著黑貓,朝前面跑去,全身血液加速流動,尸毒在這個時候快速發作。
可是,我內心充滿喜悅,忘記一切不適。
腳底一滑,我直接摔倒在地上,傷口又有鮮血流出來。
我咬牙站起來,繼續往前跑。
忽然,似有一道閃電擊中我。
我想到古夏的話。
因為禁忌。
我是沒有辦法跟我娘直接見面,甚至連話都不能交流。
否則,會影響到我娘的狀態,會影響她的存在。
我現在跑過去,跟我娘見面,會不會害了她呢?
我喜悅漸漸變淡,內心充滿焦慮。
可是,我還是朝那邊跑去。
我太渴望見我娘一面,哪怕只是遠遠看一眼。
“冬生,你要冷靜。我聽秋葵說過你們母子的狀況,你暫時不能與你娘見面。”
春芽有些著急。
連喊幾聲,見我沒有停下來,她邁步就追上來。
月光當空,風跟著我一起朝前面跑去。
黑貓依舊發出叫喊聲。
我面前出現一塊大石頭。
石頭邊上,有兩具倒地的行尸,尸心位置多了三個爪印。
應該是我娘指甲抓傷的。
看來,我娘兇起來,還是很厲害。
在石頭西側,投下一個身影,身影綽約,隱隱之間,可以看出是個女子。
黑貓變得溫順起來,輕輕地叫了兩聲。
它從我手上跳出來,順勢跳到大石頭上。
“……”
我嘴巴張開,舌頭忽然打結,卻怎么也說不出話來,終于一股力量沖破身體的限制,“娘……媽媽……阿媽……快十七年,只有你見過我。而我,從未見過你……我好想你。”
一瞬間,我淚流滿面。
“冬生,不要急。”
春芽已經跟上來,一手將我抓住,她的力量很大,牢牢將我控制住。
我止步于這塊大石頭前,沒有辦法繞過去。
影子動彈一下,很快就僵在地上。
石頭另外一面,甚至連氣息都停下來。
群山寂靜,偶爾有受驚的鳥兒,發出聒噪的叫喊聲
黑貓在石頭上,朝我這邊看來,又朝那邊看過去。
從它的雙眼之中,也有淚水涌出來。
它也充滿悲傷。
一時之間,無語淚千行。
“冬生,連貓都在落淚。它也感受到你們母子之間的悲傷。但愿你們能夠早些團圓。可是,現在還不是時候啊。我想,你娘也不希望你這樣沖出去。”
“要不然,她也不會躲在石頭那邊。她的心也很苦,不要往前沖。”
春芽說,她也是秀目含淚,手上的力量依舊沒有變小。
道理都明白,可是我卻不愿意按照道理來。
我心中好恨。
明明只差這么一點距離,為何卻像跟著一整條銀河。
“崽……”
一個聲音傳了過來。
我再也沒有力氣站住,直接癱倒地上。
這一聲呼喊。
我等了很多年。
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,漂泊多年,是一個可憐的孩子,今日終于聽到娘的呼喊。
我的心一下子充滿快樂與希望。
太好了。
我娘在喚我。
世上有太多情感,大愛大恨,有時候只用一聲呼喚,就可以傳達。
“哎。”
我滿心歡喜地應了一聲。
“春芽姐,我娘在喊我。我是我娘的崽,她在喊我……”我回頭看著春芽,一邊笑著一邊流淚。
忽然,黑貓從石頭上跳下來,往回跑。
它叼著竹簍里的獸皮袋子妖族,折返回來,要送到我娘那邊去。
“娘,你來處置殘蝎嗎?”
我問。
我忙看向藍鳳凰:“藍奶奶,可行嗎?”
藍鳳凰用盡力氣,大聲說:“應該可以。你娘龍妙云可不是等閑角色。她興許能收拾殘蝎。殘蝎厲害。你娘怕你受苦,所以來替你承受這一切。真是位好阿媽。”
聽到這話,我猛地搖頭,讓自己從尸毒的暈厥之中清醒過來。
我快速思索。
最終,我做了個決定。
不能讓我娘承擔這份風險。
我知道殘蝎的可怕程度。
若是讓我娘帶走。
我斷然不會有任何危險。
可是,極有可能會傷害到我娘。
殘蝎能控制守蟲尸,說不定有能力害我娘。
“娘,殘蝎還是留給我來處置。你要多多保重……我們一定會重逢。我每天都會認真長大。按時吃早飯、午飯和中飯,晚上睡覺也會蓋好被子。不會喝冷水的。”
我忍著淚水,強忍著哭腔,慢慢地說出來。、
我娘一定希望我吃飽飯,穿暖衣,健健康康地長大。
我又朝著黑貓揮手,“好貓,把這皮袋子留下來。我已經長大了,不能讓我娘承擔這種風險。乖貓子,不能讓我娘再為我受苦。你快把它送回來。我現在已經很強大。不再是之前的那個我。”
黑貓遲疑片刻,像是聽懂我的話,把皮袋子放下來。
對著我叫了一聲。
旋即,它爬上石頭,對著那邊也叫了一聲。
石頭對面的人影很快就消失了。
春芽方才松開我。
我緩緩地站起來,看著月光下,那身影已經消失。
我慢慢移動步伐,艱難的過去之后。
石頭上留下極深的爪印,地面留下腳印。
月光之下,早已看不到人影。
春芽站在邊上,沒有說話。
我看了許久,擦掉淚水,笑著說:“沒事啊。春芽姐,多謝你。我終于聽到我娘的呼喚。我心中再次充滿力量。就算前路再難一萬倍。我都有勇氣走下去。”
春芽松了一口氣,露出笑容:“真好。”
我抬頭看著天空,明月邊上有一顆陪伴的星星,格外的明亮。
我退到藍鳳凰身邊。
我敲了刀一航一顆牙齒。
搗碎之后生火燒了一罐熱水,用溫水沖調吞服。
我咬著一塊木板,用小刀放在火燒之后,將右肩邊上尸毒灼傷的腐肉清理干凈。
再用羊腸線縫合傷口。
不過羽化之尸的尸毒,要想全部解開,還需要一定時間。
我大口地喘氣,身體疲乏到極致。
白鐵虎與春芽在四周搜尋一下,一共有四只行尸,都是尸心遭遇重創,在極短時間之內,就直接完蛋。
“如果,不是阿姨出現。今晚只怕是不易收場。阿姨實在是太厲害,這種身手太凌厲。”
春芽激動地說。
白鐵虎挖了一個大坑,將尸身一起埋掉。
春芽檢查倒地的羅六耳,說道:“冬生,在他脖子后面,有三根銀針,從銀針的位置來判斷,他是一具魂牽尸。”
我皺著眉宇,問:“什么是魂牽尸?”
春芽介紹說:“三根銀針,將游魂打在他身上,看起來像是個活人。其實死了很久。甚至他自己都以為自己還活著。”
我驚得久久都說不出話來。
過了一會兒,我才說:“應該是蕭十三的手段。他之前以斗笠人面貌出現,就是借尸還魂的招術,看起來和活人一樣。他還在我面前,玩了一手金蟬脫殼。可惜,最終讓古夏識破。”
我心臟猛地跳動。
蕭十三可能就在附近。
羅六耳不過是他放在前面的提線木偶。
我警覺地環視四周,大聲喊道:“蕭十三,既然來了,為何不現身。弄這種詭計來糊弄人。你就是沒卵的種。我可以告訴你,你爹百足蜈蚣這只惡靈,讓我一刀給劈碎。你現在看到我,是不是嚇得抖三抖。”
等了好一會兒,都沒有任何回應。
“你娘不會走太遠,蕭十三不會出來的。”藍鳳凰說,“再休息一會兒,我們動身。”
就在這時,原本僵硬不動的羅六耳,身子忽地抽搐幾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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